这里宋青菀/暮景迟w/岭之南有汤匙者,以崇祯为天,以文弱为地。/默默无闻产粮女工

【中元节|】春夏秋冬

1.来自被地球运动憋出一股怨念的宋青菀
2.中元节快乐?

“老先生今个儿又去南边那片陂塘地扦竹子了?”
“可不是么。年年那四天,哪年落下了?”
“见天的正交午,也不晓得老先生这是做甚么。”
【春】
杨山松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日影的变化的。
最初是从一日的变化开始的,他曾花了一日光景,看着院中那根扦入泥地里的细竹竿投下的阴影从西北缓步踱到了东北。
当然,这一日的枯坐自然被杨嗣昌盘问了。当杨山松盯着自己的鞋尖、嚅嗫着道出原委时,却没得到预料中的叹息。杨嗣昌用他那宽厚的大掌摸了摸杨山松不生一毛的后脑勺,说,等明日罢。
“《繁露》有言:‘仲春之月,阳在正东,阴在正西,谓之春分。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第二日,廊下“打坐”的孩童旁多了个大人,正午之时杨嗣昌还命人量了影长,“到了秋分,再量那么回瞧瞧。”
那年,好像是崇祯元年。
杨山松记得,那年秋分正午他们没有量日影,直到现在……
杨山松盯着他亲手挂上去的招魂幡出了神。
……也没机会了。

【夏】
夏至正午的影长是一年里头最短的。
这是杨山松尚在孩提时就得出的结论,为此他观察了五年。
听说,越往南的地方日影会更短,但他现在并不着急着南下。
他握着“江汉朝宗”,顺着长江东行。
时间便犹如滚滚长江一般从那叶小舟两侧淌过,随着夏至将近,那日影便越发往南缩。
听闻南京那边不大好了。
令杨山松没想到的是,这个“听闻”没过几天就成了现实。紧接着传来的,是往昔的“竹西佳处”成了人间地狱。
“那位史督师么?还在扬州不?”
“嘿哟,别说了……”
杨山松还捏着茶杯发愣呢,日影已经从西南转向东南了。等他回过神来,身边茶桌的人早已经换了一圈了。
原来当年在爹的案头上某封信上署着的那个名字已经被划去了吗?
【秋】
自古逢秋悲寂寥。
后半句杨山松自然是知道的,可这会子他也摆不出豁达。杨山松觉得,秋露是一年比一年重了。呵,晓得么?这秋倒比冬还凉了。
今夏又有一位故人去了,那位故人称杨嗣昌作“老师”,却称杨山松作“长公子”……毕恭毕敬到没劲。
所以杨山松路过江西时想到的是未曾谋面的“老友”袁小修。
杨山松对“老友”的认识只在他与杨嗣昌书信往来只言片语中。他不清楚袁小修知不知道秋分也是“昼夜均而寒暑平”的时候。
兴许,他只知菊黄蟹肥。
【冬】
冬至是南方的小年,阖家团圆的日子。同样是这天,越是南方,望北的目光放的越是长。其实冬至前,杨山松就已经接近传说中的南岭了。
杨山松曾说,他想在梧州府呆上一年半载,因为听说夏至日正午,火辣辣的大火球会悬在头顶。到了那时候,即便是曝于日下,竹竿子都是没有影子的。
只是他到了桂林的时候,说什么也挪不开脚步了。
岭南的山似乎与武陵的山没什么不同,都是黛色的石头覆着绿萝草木,都是青山绿水旁一抔黄土。一路上听着一抛头颅三尺热血的传闻,如今以指腹轻抚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他的指尖触及之处一片冰凉,其寒甚于那年旅舍青灯外的夜雨寒风,而今他却再也感受不到那摩掌共读的温暖。
他突然不想去见那个尚在西江里一片浮洲上的永历皇帝了。

南陂塘的竹竿影子拉长了又捏短,搓圆了又抻长。来来回回这般漏去了多少光阴,杨山松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年复一年,久到连坚定不移地指着北面的竹影都失去了指北的意义。与守约的金乌不同,那一个个本该南回北归的人啊,从未与他相见,徒留他一个人每年七月十四这个时候向南敬上茶酒 ,轻道一句:
“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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